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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网络作家描写男主角嫖娼被原谅引发热议 网络小说该如何写娼妓现象?

时间:2021-05-21 08:59:19    来源:爆侃网文综合整理    编辑:爆侃网文 字号:TT

  (爆侃网文 讯)近日,由于一位女作者,在她的小说里,为一个较为重要的男性角色(和女主角成亲了),安排了曾经嫖过军妓的人物背景,引发轩然大波。

  作者的写作意识里,到底有没有厌女?

  嫖妓,特别是军妓,到底是不是可以挽回的污点?

  嫖妓是什么性质的行为,读者们应该如何去看待虚构小说中的这一情节?

  这些争论,在各方人马各持观点的情况下,几乎没有形成交流。

  最后,也不过是又一次留下了,极端女权粗暴干涉创作者写作自由的舆论罢了。

  我当时也有很多话想说,最后却都咽了回去。有一些难受的情绪充斥在我的脑子里,关于女性书写,想要触及这个领域,甚至比此前的审美和凝视话题,更加复杂。

  所以,我选择了时隔多日再和大家聊聊,就是想尽量不去评判单一事件或单个人的是非对错。

  这次的晋江女写手创作嫖客男事件,在后续舆论中,我对一位网友的一段话特别有印象,因为她写得挺美也挺全面,大家容我赘述一下:

  这事分开说吧,那种普遍意义上的p客,压榨女性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是挺膈应人的。看到了点叉关掉就好,拖黑作者也可。但就人物而言,有几种例外吧。

  第一古龙式浪子。

  他们其实把自己和妓看做同样卑微的对象,底层人士报团取暖罢了。

  第二受过伤害,醇酒美人自伤自毁,纵情声色其实是自我放逐的表现(不知大家有没有看过布莱德皮特的燃情岁月)。

  第三是君主猜忌,醇酒美人自污(信陵君)。

  第四是浪子回头,早年携妓出游,后来拔剑报国之类。

  这类人物命运是有文学上的美感和张力的,会产生变量因而拥有更完整的人物弧光。总之,且体问题还要且体分析。

  看完这段话,我此前积累的情绪压都压不住。

  我知道写这段话的人是一名女性,创作出争议小说的也是一名女作者,她们写得越好,总结古往今来狎妓男性的种种心态,越是全面、优美,我就越是郁结。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这么了解男人,都这么了解并试图去展示男人的心路历程呢?

  那重要吗?

  那真实吗?

  看一看吧,长久以来,甚至自有文字以来,我们的诗歌、小说、史料中,何曾有过真正的女人。

  男人拿走了女人的一切,包括悲剧,女性的悲剧也变成了男性的自喻。

  我们都知道,曾经的春怨诗,大多是男人写的,怨妇是不得志的男人在借女人抒情。

  那些描绘青楼和狎妓的诗词,也是男人写的,名妓也好,教坊女也罢,写的是被贬斥的男人,零落凋残的自伤。

  大家闺秀是男人,倾国美人是男人,红颜祸水是男人,娥眉相妒还是男人。

  没有女人,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女人。

  男人用男人的眼睛去看女人的人生,男人用男人的思考去估摸女人的心理,然后,男人再用男人的手,把假想女人写出来,把玩、品鉴、自拟。

  就算对女性有过一丝丝同情,那也是在男人代入自身之后,产生的一瞬间同类之情。

  但是,那有可能是真实的吗?

  不说其他的,看看新中国改造妓女留下的资料。

  《1950年北京市处理妓女工作总结》中:“经过血液、细菌等一系列检查后发现,在全体1303名学员中,患有性病的占了96.6%,没病的只有44个人。在上海,被检查的妓女中也发现94%患有梅毒、淋病等性病,还有不少人有肺结核、心脏病。”

  直到民国,以当时的医疗技术,大部分的底层妓女,还是活不过30岁,再往前推想一下古代的真实情境呢。

  当男人写“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的时候,男人所想的,是在春光明媚中,奔向欢乐愉快之所,他可能觉得楼中美人们,也在共享这春光,盼望着他的到来。

  但事实是什么呢?

  是妓女们用香粉绸缎,盖住疾病和殴打下的身体,还要面露笑容凭楼揽客,这些女人们心里想的,不过是多揽几个客人少挨一顿毒打。文人骚客眼中烟花扬州,那十里,是待售牲畜的十里橱窗。

  男人写“谩赢得,青楼薄幸名存”的时候,得意于自己在哪一行女人中的受欢迎,以为哀伤的女人怨其薄幸,是因为自己有天大的魅力让无情的婊子也留恋。

  但事实是什么呢?

  是妓女们惊慌失措,担心多金的雅客久久不至,老鸨很快要把她们扔给下三滥客人,自己本来就注定不长久的生命,将更快速的迎来终结。

  那些想象中幽怨的眼泪,是瑟瑟发抖的女人,在为自己的将死而哭泣。

  当男人写“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时候,琵琶女想的是,谁敢和你天涯沦落人,你再被贬斥也有口饭吃,有地方可去,买了我的商贾再不回来,明年今日,我就是黄泉路上人了。

  在死亡的阴影下,妓女们不是拿零星的幸存者自我安慰,幻想自己还有可能善终,就是麻木地活一天是一天,待到年老色衰、疾病缠身,得一张草席已是幸运。

  你说这样的人生,这样的女人,她们心里会想些什么,能想些什么呢?只可能一个念头——别得病、别怀孕、活下去。

  你说古往今来的嫖客们,是真看不出这些行当里的女人,假笑的脸上是心不在焉、口是心非吗?

  他们看得出来,但他们是怎么写的呢?

  袁枚在《济公传·第二十五回》中,有一首出名的诗:

  “烟花妓女俏梳妆,洞房夜夜换新郎。一双玉腕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装就几般娇着态,做成一片假心肠。迎新送旧知多少,故落娇着泪两行。”

  嫖客们痛恨的,是妓女的感情居然是假的,是骗我的,居然只是想要我的钱?

  不然呢?!

  你们想要这些短命的、可怜的、被侮辱、被践踏的女人怎么样呢?

  真心诚意爱上你们这些禽兽吗?!

  这就是漫长的历史中,男人笔下的那一行女人了。

  你们知道最恶心的是什么吗?

  是他们隐约看到了这些女人的命运

  (说真的,这哪里可能隐约,每几年就换一批新人,他们能不知道旧人们去了哪儿吗?)

  最恶心的是,他们对女人的真实悲剧视而不见,还要用这些悲剧里可以把玩的那部分,入诗入词,自比自喻,借想象中女人的凄艳怨恨,抒发一番自我的惆怅不足。

  至于那些扫兴的衰老和死亡呢,别让我正视!我高贵的灵魂,怎么可能投射到那些满身毒疮,呻吟将死的躯体里呢?

  我只需要看着那些年轻的妓子,哀叹一番“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就行,至于她们真实的命运,多想一步都倒我的胃口。

  这就是嫖客的心态,那些你们万分理解的浪荡诗人、艺术家、底层士人、不得志的自伤者、原先随波逐流,最终幡然醒悟的回头浪子,我不管他们的人性有过怎样的百转千回的变化,他们对女性的态度,至始至终是没有变化过的。

  因为,如果男人从内心深处,真的明白了嫖娼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们曾经对那些女人做了什么,他们应该在第一时间自厌!

  他们应该自厌到想要自杀!

  我居然能对那样残缺悲惨的躯体产生性欲?

  我居然被肤浅的伪装欺骗,没有看到华服包裹下死亡?

  但是,男人真有可能是被表象欺骗,相信妓女是高高兴兴“从业”的吗?

  没有可能的,男人这么写,不过是因为他们无法面对事实罢了。

  面对什么事实呢?

  面对他是一个畜生的事实,面对他明知道自己就是悲剧的源头,还要一边流泪一边屠戮。

  男人的性欲产生了罪恶的市场,产生了那一具具尸体,他们不想面对亲手打造的人间地狱,便把一切推到女人的身上。

  你看,对待失语者,就是这么方便,当女性的身体、女性的需要、女性的自愿、女性的情绪,全部都由男人书写时,就有了这样的局面。

  在浩如烟海的文字中,根本没有女人,在历史的舞台上,只有男人和假女人。

  这些假女人,要不根本就是男人“扮演”的(怨妇/妓女),要不就是女人在模仿着被男人编造出来的人偶。

  这太可笑,也太让我痛苦了。

  男人自欺欺人地写,女人就毫无防备的信。

  至今,大多数女人仍然在顺着男人的目光去打量女人,去推测女人。

  这是为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你也是一个女人啊,如果你把自己设身处地放在那样绝望的命运中,难道一点也看不到真实吗?

  你属于女人的眼睛,难道瞎了吗?

  我不知道如何描述我此刻的心情,这哪里是能不能洗白嫖客的问题,只要共情了那些女性的人生一秒钟,我就想要冲向厕所呕吐。

  那些绝望,那些病痛、那些恐惧、那些见惯的呻吟、那些不知道下一刻是不是就是死期,那些有今日无明天,那些渴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却发现男人要的不过是你的笑你的情,根本没打算救你于水火。

  那些心灰意冷后在老鸨和皮条客的盘剥下拼命攒钱,自欺欺人有一天能逃出生天,最后却在某一天,在身体的一阵疼痛中,明白自己将和无数的同命人一样,数着天数走向死亡。

  有人能在死亡的倒计时中,高高兴兴地共赴情爱吗……

  女性写作是如此的重要,它将揭露两性关系中的一切谎言,补完原先男性靠想象编造的女性视角。

  它会告诉你女人究竟是如何想、如何做,那些被美化和神话的浪漫和性,在女性之口的控诉下,分崩离析。

  所以,男权社会,对真实的女性写作,一直是尽量压抑的,以女流作家和女作家之名,将女性的文字划为旁支末流,不肯加以正视。

  这也是虚伪的男性,根本不是被假象欺骗的明证,如果他们真的想要了解神秘的女人,想要去解析变幻莫测的女性行为,又怎么会在女性开口之际,直接割断了她们的声音。

  只有让女性的形象,在朦朦胧胧中,维持千百年来的原状,两性方能戴着假面,继续表演那场你情我愿的戏剧。

  如果那苦难的地母,一旦在女人的搀扶下,将她真实的面孔显露,没有人能接受得了事实,男人一直搂着腐败的女体共舞,她早已断手断脚、满身血污、口不能言,手不能书。

  女作家们,你们的写作非常重要,但我们真的不缺男性的视角和男性笔下的假人了,求求你们,张开属于女性的眼睛吧,除了我们,无人能写出真实的女人。

  嫖娼的历史能不能写,当然能写,恋童的历史能不能写,当然能写,但重点是怎么写,用谁的手去写。

  我渴望你们写,却又害怕你们写……

  我渴望你们写出真相,却又害怕那又是一具人偶。

  但我还是唯有等待,等待女性主体的浮现。

  等待女人的眼睛真正张开,等待女人的嘴巴真正说话,拜托了,稍微快一点吧,我们已经等待了太久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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