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互联网技术特别是移动互联网技术的飞速发展,催生了互联网在线阅读、手机移动阅读等各种新兴业态,一个庞大的网络作家群体正在逐渐形成,并引起社会各界关注。
文化传播效能突出
网络文学总体看来发展态势良好,受众覆盖范围不断扩大。同时,网络文学在社会生活中的影响也越来越大,特别是一些运营平台通过有针对性的策划传播,使网络小说在青少年中的影响力某种程度上已超越传统经典文学作品。不仅如此,网络文学还承担了越来越多的文化传承与知识播散功能。许多网络作家开始主动在作品中植入传统文化因子,一些网络文学运营平台在力推作品的同时,也有意识地围绕网络文学开发延伸阅读内容,进一步满足受众的多样化需求,客观上强化知识播散功能。
以福建为例,近年来闽籍网络作家在构思和创作中,集体主动、有意识地植入代表八闽文化的众多文化符号。其中,有的作品将八闽先贤朱熹的思想、话语作为主角绝世武功的招式名称,引发读者对朱子文化的兴趣;有的作品将故事发生的地点设置在三坊七巷、武夷山、湄洲岛等福建名胜,并顺带介绍相关历史文化和民间传说;有的作品则在情节发展中设置品茗、斗茶等情形,从而将武夷山大红袍、安溪铁观音、福州茉莉花茶等福建特产介绍给读者。通过这些做法,闽籍网络作家在“掌中文学网”“晋江文学城”等运营平台上呈现出比较明显的“网文闽军”群体创作取向。
在传播效能方面,网络文学也逐渐向港澳台地区快速延伸。例如,“晋江文学城”与台湾多家出版社合作,将《奥汀的祝福》《融岩》等网络小说的繁体版成功打入台湾市场,引发台湾读者热捧。阅文集团旗下的网络小说《斗破苍穹》《九鼎记》等长期占据台湾地区武侠类图书排行榜前列,《九重紫》《丑仙记》等曾进入台湾金石堂书店言情类图书排行榜前十名,而《锦衣夜行》《醉枕江山》等更是蝉联台湾金石堂书店历史类图书排行榜前十名。
国际输出方面,网络文学也成为中国文化输出和“软实力”增长的新领域。据初步统计,中国网络文学版权被越南、泰国、新加坡、韩国、日本、印度尼西亚等周边国家积极引进,并对这些国家的青少年产生了重要影响。其中,越南翻译出版的800余种中国图书中,翻译自中国网络文学的就占70%以上。“晋江文学城”输出的泰文版《花千骨》成为泰国青少年追捧的书籍之一。韩国Paran Media出版社更是相继购买了网络作家桐华在“晋江文学城”上首发的《步步惊心》《大漠谣》《云中歌》等网络小说的韩文版权。尤其值得注意的是,阅文集团与三采、麦田等几十家国外出版社、版权代理机构密切合作,积极推进网络文学版权的国际输出,而阅文集团旗下的网络文学英文版运营平台Webnovel则专门面向全球英文读者进行网络文学传播。形式上,Webnovel除了开发网站外,也为移动设备提供专门客户端,以满足英文读者移动阅读的需求。
除此之外,西方一些文学爱好者基于对中国网络文学的喜爱,也自发翻译、传播中国网络文学作品。例如,Ahmed Rifshan创立的“lightnovels World”网站,通过与“17K小说网”“起点中文网”等运营平台开展版权合作,集中翻译中国玄幻、仙侠类网络小说。再如,海外华人赖静平在美国开设的“Wuxia World”网站,将《盘龙》《我欲封天》《青云志》等中国网络小说翻译为英文后,在西方读者中产生了很大反响,目前已与“起点中文网”签署了十年翻译和电子出版合作协议。由此可见,网络文学已成为我国文化软实力的重要组成部分。
发展瓶颈亟待突破
进入新时代,随着创作规模的扩大和传播力的增强,网络文学已脱离传统文学的观照视域,需要更多的基于产业思维的分析。就网络文学本身的演进状况而言,无论是作家群体、作品数量、创作题材种类,还是商业化运作模式、延伸开发水平,大都取得了较好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而就演进特征而言,以原创网络文学作品为创意源头,通过再创意与延伸开发,网络文学已形成了一条较为成熟的文化创意产业链,并且随着VR、AR、MR等科技的发展和市场环境的嬗变,不断延伸出彼此勾连的产业形态,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市场蓝海”。例如,《失恋33天》《后宫·甄嬛传》《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何以笙箫默》《花千骨》《琅琊榜》《盗墓笔记》《芈月传》《鬼吹灯》等网络小说,不仅作品本身被读者热议与阅读,改编为影视产品后,也都成为市场上的“现象级产品”和具有巨大商业价值的IP资源。另外,网络文学产业链上各个业态环节的紧密勾连,也使得网络文学运营平台集团化趋势日益凸显,分别在上海和香港上市的“掌阅科技”和阅文集团便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但是,机遇与挑战往往并存,网络文学随着运营平台集团化进程而快速发展的同时,其自身所蕴含的矛盾逐渐显现。首先,就文学身份的界定而言,网络文学的文学价值尚未得到主流文学界的普遍承认。近年来,虽然中国作协和各级作协积极关注网络文学的发展,采取吸收知名网络作家参加鲁迅文学院网络作家班、加入中国作协与各级作协等举措来为网络文学正名,但对于庞大的网络作家群体而言,相关的认可与服务仍需进一步加强。同时,在主流文艺批评领域,网络文学依然被边缘化,文艺批评家对其缺乏关注,文艺学、现当代文学等研究领域也比较忽视对网络文学的研究。
此外,网络文学作品数量庞大,良莠不齐,整体质量需要优化提升。毋庸讳言,网络文学在涌现出一批精品的同时,也因写作门槛低下和运营平台的商业利益诉求,产生了不少格调低下、粗制滥造的低水平作品,还有许多作品缺乏深度与思想性。随着网络文学运营平台实力的日渐雄厚,特别是移动阅读平台的勃兴,为了迎合大众阅读、快餐阅读的需要,许多网络作家仅偏重于对情节发展的叙述,越来越欠缺对写作技巧的关注,甚至一些著名的网络作家也整日为点击率、更新量而疲于奔命,成名后所发表作品越来越缺乏雕琢、粗糙重复,给网络文学的长远发展和品牌塑造造成不良影响。
多种策略推进发展
鉴于当前网络文学发展中所面临的困境,我们应联合各方力量制定出具体策略,以促进中国网络文学的进一步优化发展。
首先,应积极推动各地区成立网络文学组织团体,负责特定区域作家写手联络服务、作品评论引导、运营平台沟通等工作,搭建起引导网络作家交流、提高、成长的常态化组织架构,并发挥这些组织、团体的协调和指导作用。
其次,应广泛拓展培养渠道,努力为网络作家提供受培训的机会,逐步建立网络作家培训机制以及网络作家加入中国作协的配额机制。中国作协网络文学传播中心等全国性协调机构应努力整合资源,以培训和进修活动为抓手,提高网络作家的写作技能,深化理论界对网络文学的美学价值、艺术特色等多方面的批评研究。
再次,应积极开展社会活动,凝聚网络作家的力量促进文化建设。一方面要加强跨平台对话,构建网络作家之间、网络作家与传统作家之间的横向联系,提升全社会对网络文学的认知水平;另一方面应转化认知观念,积极吸纳网络作家加入文学主流阵地,努力使他们成为中国当代文学发展的一支生力军。
最后,应做好网络作家的权益保护和版权开发服务。相关部门应积极向网络作家普及版权知识,并建立统一的网络作家作品版权报备制度,为被抄袭、盗版的网络文学作品提供维权依据。还需要努力为网络文学版权开发提供支撑与服务,包括牵头组织网络文学精品力作排行榜,综合作品的收入、传播力、思想内容、点击量等元素进行科学排名;组织网络文学精品力作推介会,邀请影视、游戏、动漫等领域的版权开发机构参会,对网络作家的作品进行解读、推介,推动网络文学精品力作的版权开发,从而为网络文学的进一步健康发展提供有针对性、实效性的服务与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