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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日报:媒介视角中的小说读写关系

时间:2018-11-23 17:02:31    来源:爆侃网文综合整理    编辑:爆侃网文 字号: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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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在纸质阅读的经验里,阅读一部几百万字的小说显然是个令人生畏的决定;但在网络小说的阅读经验中,读者体验到的常常是另外的情景。那是一种近似于古代民间说书与听书的情景,网络写手今天写一章或几章上传,明天又写一章或几章上传,为了不流失读者,为了不辜负读者的等待而尽量做到及时、定时更新,就像说书人今天讲一回,明天讲一回。

  网络小说一章一章、一天一天地在网络读者的欢喜、期待、点赞、批评、打赏、催更的“人气场”中不断更新,不知不觉中越写越长;被吸引的读者追随作者的更新,日复一日地花几十分钟的时间上线阅读与交流,在寒暑易节中不知不觉已经读下几百万、上千万字之巨。这的确类似旧时茶馆听说书人讲《三国》《水浒》,是一种每天期待着的相伴共度时光的感觉。

  可以说,说书场上的追“回”,电视机前的追剧,网络小说阅读的追“更”,是不同媒介技术基于同一磁性强大的传播—接受心理模式的变异。

  二

  网络小说的追更不同于电视机前的追剧,网络小说的累积且开放的写作更新与阅读追更不是单向的发送与接受关系,而是在互联网信息技术支持下构成的写、读、评的及时分享互动与相互生发的一个生机勃勃的文学场域。这个文学场域使一部作品的写作进程与阅读争鸣和研讨修改行为及时而共生。作者写作的文字在这个流通场域中降级为“草稿”,阅读在这一场域中,不是传统接受美学使文本“具体化”意义上的参与“作品”的最终完成,而是通过及时交互关系,直接参与“草稿”的修改与“文本”的生成。

  它与说书的场域有一定的同构性。说书人的底本有似于“草稿”。从“底本”到说书人在场子里说出来的绘声绘色的表演性语音与动作的活生生的“文本”,经过了说书人及时感应且积极回应听书人的反应而现场发挥与改进。在这个意义上可以说,听书者通过与说书者在场交互,直接参与了说书“草稿”的修改与“文本”的生成。

  如果不是这样一种场域之中的说者与听者的关系,百回、百二十回的持续数月甚至经年的说书,恐怕难以引人热情不减地追回。

  三

  中国古代小说的长篇巨制渊源于民间说书,并在成书后又大范围回归于说书。像《三国》《水浒》等于明中叶成书的长篇小说,都在成书后成为民间艺人争相演说的对象,从而获得家喻户晓的传播效果。虽然史书上都写着明中叶以后开始了书肆的繁荣,但那时的书籍价格着实不菲,买一册书的开销有时抵得上购置一亩地的花费,并且刻本线装书的册与机器书籍的册在文字容量上不可同日而语。能够花大价钱买读多卷册长篇小说这种“闲书”的人十分有限。由此推知,中国古代长篇小说广泛深入的传播性并非成就于个人阅读,而是成就于说书场上说者与众听者的及时交互性以及与这种交互性相关联的持续性“且听下回分解”与追回。正如前面所说,网络小说的超长篇文体形式及其市场活力同样成就于读—写的交互性及其持续性地追更。

  也就是说,无论是在前现代经验中,还是在后现代经验中,可交互性与持续更新和追随都是长篇叙事故事的创作—传播的基本活力要素。

  四

  精英文学批评家在批评网络文学时通常对这种活力要素表现出来的读者选择机制不以为然。这种态度实际上反映的是起源于机械印刷术的现代长篇小说的美学规则。

  按照日本学者伊藤整《小说的方法》中的观点,现代小说的形成标志即作者是密室写作,读者也是密室阅读,作者与读者形成的是一种个人化的各居自己独立自主性空间的读—写关系。在这种读—写关系中,不仅作者的创作因其媒介的封闭性特质给予文本的存在形式无法实现直接与读者交互,而且如果作者间接地想象性地表现出向读者的趣味和要求臣服,常常会被认为是一种媚俗和沉沦。

  20世纪中叶由肖霍洛夫《静静的顿河》的结局曾引起一场很有声势的喧哗。当肖霍洛夫在其小说的第四部中以人们心爱的主人公葛利高里·麦列霍夫作为匪徒被红军打死而结束整部小说时,曾经强烈地激起那时苏联广大读者的不满,他们普遍感到这样的结局伤害了他们善良的愿望,是他们纯良的感情所不能接受的,也是他们所奉行的意识形态观念所难以接受的。他们汇合成一股澎湃汹涌的力量反对肖霍洛夫,要求肖霍洛夫再版时修改结局。他们批评这样的结局没有表现新世界的诞生,没有给人以前途,给人以目的。他们强调:“葛利高里不应该作为一个匪徒走出文学。对于人民来说和对于革命来说这样做是不正确的,千百封读者来信都谈到这一点……我们所有的人都有这种要求”。但是肖霍洛夫不为所动,拒不修改。

  这样的情形在网络文学的读—写关系中完全是不可想象的,但它在现代小说史上则是专业批评家们眼中的现代作家只忠实于自己内心律令,只为缪斯美丽光华而创作的典范。虽然别林斯基也说“读者群是文学的最高法庭、最高裁判”。但在现代小说批评场域,坐镇这个读者群的“最高法庭”的审判官其实是文学批评家,他们以藐视大众读者的态度而代表广大读者发声。

  五

  当起源于机械印刷术的现代小说的美学规则由“现代”迈入“现代主义”之后,文学创作之于读者的独立自主性就演变成为现代主义创作美学的公然宣言。现代主义作家残雪将这宣言表达得内敛而清晰:“现代艺术从本质上说是无法顾及读者的。现代艺术不会去‘顾及’各种层次的读者,它只会发出信息和召唤,是人在繁忙的日常生活中若有所思地停下来,然后自觉地来进行某种精神活动……一件成功的作品与读者之间的关系正如卡夫卡的《审判》中那位神父对K所说:‘你来它就接待你,你去就让你走’。”也就是说,创作作为作家自主的精神活动,读者的阅读于它只是一种可有可无的拜访。相对于前现代的说书场以交互性为基础以及后现代网络小说的交互性存在,残雪的这番话所表达的现代主义小说的读—写关系如果从媒介视野讲,可谓深刻地体现了基于机印术之书册媒介自在性与封闭性的文化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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